嫁衣 第四节(1/4)

的他,如此落寞地站在玻璃柜前跟一件衣裳道别,君岫寒莫名地难过。

也许连她都不能完全理解老秦对这件衣裳的感情,在他眼里,这嫁衣是他的儿女,还是恋人?!老秦的两鬓虽已飞上白霜,可从他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,并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他,应当是个英俊的男人。这样一个儒雅温和又心灵手巧的男人,至今也孤单一人,为其惋惜之余,难免也有疑惑。

“七夕……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么?”君岫寒走到他身边,视线却刻意避免跟嫁衣对视。

像从很沉的睡眠中被人唤醒,老秦长长吁了口气,微笑:“现在的年轻人只钟意过情人节这些洋玩意儿了,有几个还知道七夕啊……只有像我这样的老骨头,念念不忘。”

“我知道啊。”君岫寒接过话头,“牛郎织女终于又能重逢了,多美好的一天。”

“他们彼此都坚持着对对方最殷切的期盼,在希望中熬过所有痛苦,所以能收获幸福。”老秦望着君岫寒,笑容渐渐隐去,“假若织女断了期盼,七月七的鹊桥上,还会剩下什么?!空气,或者行尸走肉。”

君岫寒微愕,从花好月圆的七夕忽坠入行尸走肉之类的说词,她愕然于老秦急转直下的形容。

“织女怎么可能断了期盼呢,他们那么相爱。”君岫寒傻笑两声,想让这场闲聊恢复起先的轻松自如。

老秦也笑了,一丝凄凉写在嘴角。

要离开的人,都是这么多愁善感吧。君岫寒唯一能想出的解释就是这个。

一声闷雷从远处传来。

不到六点的天空,又黑如夜晚。

“又要下雨了,这几天天气真的很坏呢。”老秦恢复了常态,走到窗前,“又忘记收衣服了,呵呵,白洗一场。”

君岫寒赶忙说:“要不你先走吧,趁还没下雨。剩下的我来收拾。”

“这……好吧,我先走。”老秦没有同她多客气,拍了拍手,正要转身时,又说,“谢菲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人,也没请假,回头你给她拨个电话问问怎么了。”

“嗯,我呆会儿联系她。”

谢菲爱迟到是事实,从君岫寒来这里上班开始,她没有哪天是准点到博物馆的,这样的家伙,偶尔旷工一天也算正常吧。

老秦离开后,君岫寒独自在大厅里忙碌,寂静无声的空间,只偶尔有一两声抹布与玻璃摩擦产生的嘎嘎声。

背对嫁衣的她,背脊上突然爬上一种被注视的感觉。像昨晚一样。

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在回头与否间心惊地犹豫。

她还是回了头。

嫁衣安分地立在展柜里,并没有任何不同。她的眼神,不自觉地被那石榴红粘住了。

良久,想挪开却不能,幻觉般看到它从一件化成了两件,两件化成许多件,在小小的玻璃柜里拥挤,飘飞,扭曲,成了红色的河,在玻璃柜里翻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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