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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下城池,杀掉番子。”说话做事需要慎重,可也不仅仅是需要慎重。人们需要了解他们的国家,他们的军队,和他们自己。这确实关乎骄傲,关乎何谓正道直行。明灯,林珊这样说的。“是,本来京师已经唾手可得,”他静静地说,“番子被困在城里,死路一条。”敦彦鲁咒骂起来,不算粗鲁,却骂了好久,滔滔不绝。然后他说:“抱歉。”“不必。”任待燕说。林珊站在大门口,在两兄弟中间,她看着任待燕骑马远去。从杉撞派人来接应,这真的是一种荣耀吗?似乎不太像。卢超说,他随后也要去南方。眼下正在发生很多大事,并且需要斟酌决策。为国家竭忠尽职是君子本分,何况,卢超毕竟曾作为国使出使过阿尔泰。他还曾与都元帅近距离接触过!他会前往朝廷,尽力扮演好他自己的角色。当然,那里绝不会有地方容得下一个女人。她生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,左右为难。待燕昨晚说得没错:全天下都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。她在这里,真是再好不过了。这里不仅仅是“东坡”,更像是个家。林珊看着他渐行渐远。有你的地方才是最好。这个早晨已然叫人难以安心。待燕的人马,卢氏一家,等在外面的亲兵护卫。卢超的几个孙儿看见东坡来这么多亲兵兴奋不已。找机会独处已然是不可能了。林珊靠在门边看着他远去,突然想起来,他们上马时,她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。这让她好生心痛。她等在那里。他骑着马一边走,一边回头张望。她的眼睛诉说了她想诉说的一切。或者说,尽力让他明白她的心思。大路向南转个弯,往前走,有一座桥跨过溪流,骑马人的身影消失了。有些人得到老天保佑,活得长久,而且一辈子没病没灾(能这样过一辈子,谁还敢奢求其他),王黻银大人就是其中之一。他一生成就斐然,这其中既包括他的为国效力的政绩,也包括他撰写的指导刑狱侦查的著作。他也因此相当受人尊敬。王黻银总会说起,在他一生所经历过的诸多重要时刻里,印象最深的,就是都统制任待燕在杉橦面圣时的那一幕,这一幕就像石头上的碑文一样,让他永生不忘。当然,只要石碑不遭人毁坏,碑文存续的时间会比石匠的寿命还要长久,而记忆却会随着主人的逝去而死去。在杉橦,陛见时的繁文缛节不像在汉金时那样一丝不苟,更比不上过去的朝代,彼时一个人如果受到召见,可能要等上一年才有机会面圣。这是一个小朝廷,宫殿也比不得过去的富丽堂皇。国库岁入是个问题,社稷安稳也是个问题。
官家经常谈及社稷的安稳。王黻银此前做了一个可称得上鲁莽的决定。他把荆仙府——他所主政的市镇,他的职责所在——交给通判打理,他自己一等大军从汉金退兵,就去海边找了艘船去了杉橦。他十分清楚,奇台刚才是如何与一场叛乱擦肩而过。他面对的问题是,他不知道自己对这场擦肩而过的叛乱到底有何感想,对任待燕遵从君命的决定到底有何感想。摇摆不定、首鼠两端,那也是欺君叛国的大罪,不过光是想想又不会害你丢命,只要别让外人知道你的心思,只要别让那些尴尬人物看见你的脸,读出你的眼神。其实直接回荆仙府闭门不出才是上上之策。荆仙在南方,远离两国议定的国境线,安安全全地坐落在新奇台——南十二王朝——的腹地。今年是南十二王朝的知祯皇帝掌国玺的第一个年头。王黻银自忖不是个胆大鲁莽的人。当初他就料到汉金会有不测,所以赶在围城之前就离开了京师。不错,他当初跟任待燕和老太师一起设局算计了寇赈,不过把自己的前途交给杭德金那样的权臣,大概也算是明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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